冲突 妥协 传承 民企接班潮中的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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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国社会科学院私营企业主研究中心秘书长吕鹏对《时代周刊》记者表示，他更愿意把现在富有的第二代群体称为“接班人”——继承他父亲的物质财富，并以此创业。

《时代周刊》记者虫火谷

春节前后，中国中小企业协会副会长周德文接到了深皖企业家和朋友的电话，他们都想请他推荐自己的孩子去湖滨大学学习。“第二代人热衷于湖滨大学。除了镀金的学习，它是交朋友。”周德文在接受《时代周刊》采访时说。

湖滨大学自三年前成立以来，已经获得了良好的声誉。3月27日，44名企业家成为湖滨大学的第三名学生。尤其明显的是，今年湖滨大学录取的家族企业第二代接班人数量大幅增加，如博斯电器的任、泰利集团的严、新丰翔集团的，他们在接手父辈企业(爱记、净值、信息)后，都肩负着带领企业转型升级的家族使命。

2017年初参加浙江商会时，作为会长的马云提醒家族企业，最好尽早关注家族第二代的传承。与其晚些时候，不如早些接管和准备。特别是在经济形势不好的时候，人才体系的培养是重中之重。“经过30多年的快速发展，中国民营企业逐渐进入代际传承的关键时期。第一代私营企业家的平均年龄约为60-80岁。未来5-10年，大量民营企业将迎来代际传承。”周德文说。

浙商接手后，政府开始培训

中国家族企业占民营企业的80%以上。改革开放后，经过30多年的艰苦奋斗，中国第一代企业家逐渐步入老年，许多80后、90后新生代企业家走上了继承之路。

相关数据显示，中国2872家上市公司中，2390名董事出生于1970年之前，占83%。其中，60岁后有1692人，占58.93%；50岁以后，有591人，占20.59%；70后有417人，占14.52%。根据其他数据，中国有300万私营企业面临着继承问题。

在a股上市公司中，早在2000年就有一个接班人的案例，当时39岁的徐冠巨从父亲许传华手中接过了传化集团董事长的职位。2007年后，继承开始出现。2015年，a股上市公司中近200家民营企业完成了“第二代传承”。

目前，1980年以后出生的董事人数明显少于总经理，前者只有64人，后者有103人。这64人中，17人出生于1985年至1989年，另一人是神科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何剑南，他于2016年接任。1985年后出生的18位主席都来自私营企业。2016年接任的乔伊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刘晓庆出生于1987年，是最年轻的女性董事长。这些被视为"孩子"的80年代和90年代，已经开始执掌以1亿元为单位计算资产的上市公司。

以企业家辈出的浙江为例，几乎每个小县城都有自己的金字招牌:义乌小商品、诸暨袜业、永嘉纽扣、嵊州领带业、永康五金、绍兴纺织业、海宁皮革业、台州精细化工...与中国大多数民营制造业一样，传统浙商产业以劳动密集型和高度专业化为主，具有数量大、规模小的特点。

在过去的两三年里，浙商的传承一直被视为这个地区的一个社会问题。继承话题在众多以继承为主题的企业家交流会议、年会或论坛中经久不衰。

自2013年以来，浙江已经意识到代际更替和传承的重要性。每年都要开展许多相应的活动，并实施行动计划。各级党委和政府把培养新一代企业家作为一项基础工程和战略工程。据周德文介绍，浙江主要是由组织、统一战线、工商联、共青团等部门创建的。近年来，我国启动了一系列民营企业家后备人才培养计划，通过党校培训、基地培训、导师帮助、在职培训等多种方式培养了第二代民营企业家。

目前，杭州企业家协会已经成立三年多了。这种专为“富二代”打造的平台组织在浙江乃至全国都极为罕见。杭州市企业家协会副会长卢延峰在接受《时代周刊》采访时表示:“政府希望新一代的企业家能够通过这个平台树立更好的价值观和人生观。”他强调，新一代企业家不是第二代，也不是第二代，而是第二代。

这与中国社会科学院私营企业主研究中心秘书长吕鹏的调查结果不谋而合。他告诉《泰晤士周刊》记者，他更喜欢称现在富有的第二代群体为“接班人”——继承他父亲的物质财富，并利用它来创业。在吕鹏的印象中，广东的接班人和偶像往往是像李嘉诚这样的商界人物；山东和其他省份的接班人通常都是政治人物。

政府需要面对的新一代

去年底，杭州企业家协会对杭州250多家企业进行了调研，发布了《杭州新生代企业家发展状况报告:年轻一代崛起的新动力》(爱记、净值、信息)，分析了杭州新生代企业家的成长轨迹和面临的问题。

调查显示，在杭州，大部分二代都有明显的继承意向，约70%的二代选择在父母的基础上接手或创业，约20%的二代创业，约10%的二代无法接手。其中，缺乏兴趣和管理能力是民营企业子女不愿接手的主要原因。在调查中，47.43%的企业家认为他们的孩子对继承不感兴趣，31.62%的受访者认为他们的孩子缺乏管理能力导致了继承问题。

即使顺利传承，新一代企业家也将面临“成长之痛”。报告显示，第二代企业家的压力主要来自三个方面:企业发展、激烈的市场竞争和企业管理，分别占55.36%、51.07%和51.07%。此外，企业未来发展不确定的压力占18.03%，市场回报低的压力占17.60%，与政府关系困难的压力占14.59%。

在周德文看来，第二代私营企业和老企业家之间的一大区别在于，他们不擅长参与政治和商业关系。“特别是一些从国外镀金留学回来的第二代领导人，一直拉拉扯扯地陪他们吃饭，很多人心里都不情愿。在温州，许多企业主甚至不愿意接管他们的孩子。相反，他们希望能在政府部门和金融机构谋得一个正式职位。”

“我认为政府需要面对我们这一代人，我们这一代人永远不会像我爸爸这一代人。”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宗的女儿说了这段话，引起了外界的广泛讨论。

瞧不起工业，更喜欢金融

丁海军留着浅浅的胡子，似乎故意与同龄人有所区别。这位31岁的年轻人五年前在加拿大学习后，没有回到温州市苍南县，而是选择来杭州发展。他目前在杭州一家私人股本公司担任高管。

丁海军的父亲在苍南经营着一家中等规模的劳动密集型造纸企业。过去，这个企业的年产值是几千万。然而，近年来，随着原材料和人力成本的上升，以及日益严重的环境问题，造纸厂的利润越来越少。丁海军表示，他父亲的造纸厂已经“达到了上限”，他不会考虑接手。我父亲默许了这个想法，并告诉他“出去受罪。”

像丁海军一样，大多数富二代都与传统的家庭企业的制造业相冲突，这种制造业劳动密集型，利润少但周转快，附加值低，或者对创业缺乏兴趣。相反，他们对电子商务和金融等投资方式感兴趣。他们没有继承父母的事业，而是继承了财富。资本市场上的快钱对这些年轻人更有吸引力。

对于丁海军来说，最讨厌的名字是“富二代”，因为它含有强烈的负面含义，他更喜欢用“创造第二代”来形容自己。“我们是最尴尬的一代，受70年代的压力，受90年代的驱使，”丁海军认为，他身边的一些第二代人不愿接手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责任感。"第二代和三条道路不过是继承、创业和投资."这是他对富二代出路的总结。

父母的财富不仅是一种福气，也是个人的桎梏。在丁海军看来，第二代面临的很大一部分外部压力是，如果做得好，很多人会说这是父辈打下的基础；如果我们做得不好，会有更多的流言蜚语。"不管我们做得好不好，我们可能都没有信用."。

这些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富二代基本上都接受过高等教育，其中很多人都有海外留学经历。相比之下，他们的父母出生在贫困中，大多数人只受过小学和中学教育，许多人普通话说得不好。无论从教育背景、知识储备还是时代背景来看，富二代都与他们的父母大不相同。

丁海军的私人安置经常被父亲描述为无所事事。一天，父亲在电话里质问丁海军:“我做的一切最后都不是你的，你不愿意接手吗？”海知道，他父亲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自己接手，而他自己“再也不能游手好闲，到地下去了”。但是我父亲的生意将如何被接管呢？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两年了，但是还没有答案。丁海军说:“我怕回去接手。”“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造纸，所以我对它不感兴趣，我担心毁了我父亲的事业。”

现在，丁海军的父亲把注意力转向了他的妹妹。我妹妹比他小五岁，但她对继承也不感兴趣。在民营企业发达的温州，老板们会为女儿挑选年轻人才，以确保家族企业的传承。

在杭州做了四年多的私募后，丁海军说他没有积累多少财富。相反，我父亲当时给他1500万元在杭州买了一套房子，现在房价已经涨了近一倍。

冲突和洗脑

谈到回来接管时，王锴笑着说，他被父亲王英年“洗脑”了，但王英年认为他是被儿子“洗脑”了。在王英年眼里，33岁的王锴拥有同龄人无法比拟的冷静和克制。

在此之前，王锴在英国学习了六年，获得了硕士学位，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并想移民。我母亲的一个海外电话把王凯飞带回来了。

王锴从小就看着父母努力创业，对家族企业有着深厚的感情。2010年，王锴接手。这是一个集道路设施、纺织和食品为一体的大型企业。其主要业务是井盖，具有简单的技术和低成本的竞争力。产品质量与国际水平差距明显。“当时，我们在杭州的市场份额从70%下降到80%到一半。”看着这家曾经辉煌的公司的衰落，王锴不耐烦了。他发自内心地钦佩他的父亲独自生活了这么久。他注意到他的父亲在那个时候抽烟更明显了，他在聊天的时候忍不住点燃了一支烟。聊了两个小时后，烟灰缸里满是烟头。

年轻的王先生上任后，发现新制定的政策和制度根本无法落实。老员工从来不会与他面对面地发生冲突，“但当他们转身时，他们做他们该做的”，而且公司里有许多裙带关系。王锴随后提议，公司管理层应淡化裙带关系，高级干部不得介绍亲属或家庭成员。王英年不同意，他批评儿子不富裕，忘记了自己的儿子。父子之间的冲突也反映在与人打交道上。“例如，在与人打交道时，我是直截了当的，但我父亲认为我过于鲁莽和暴躁。直走最容易。为什么要拐弯？但他只是让我多想想。”

除了激进或保守的转向风格，改变或不变的经营理念也成为继任者的必然选择。像大多数勤劳的浙江商人一样，王锴的父亲抱着亲力亲为的态度，几乎每天都去车间看生产情况。当他遇到自己感觉不好的事情时，他会直接找相关人员进行批评。另一方面，王锴高度重视现代管理体系，强调团队而非个人的力量。他认为董事长太亲力亲为，留给员工的空空间很小，这会影响他们的积极性。

有更多的不同。作为当地纳税人，王英年是当地人大代表。当他的父亲要求王锴加入CPPCC扩大社交圈时，王锴立即表示他不感兴趣，但最终他还是打不过他的父亲。

去年底，经过一番长谈，王锴向父亲提出了三个想法:用网络思维做营销，用消费者的眼睛做产品，用智能手段再造生产过程。王英年认为儿子的建议很好，决定让王锴“折腾”。

王力可凯，大多数年轻的第二代民营企业在经营环境认知、经营理念和战略考虑上都无法与父亲完全一致，这让大多数第一代企业家对自己的孩子感到不安。据不完全统计，在近一半的上市公司中，“创业一代”会适当保留一定的职位。尽管他们不再担任董事长，但他们仍将作为创始人、实际控制人或灵魂人物出席董事会等高层会议，这对继任者的心理威慑是不言而喻的。

(应被申请人要求，丁海军和王锴为假名)

来源：荆州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