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现代税收制度是如何演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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税制改革重建了美国政府和公民之间的关系。在从间接税向直接税演变的过程中，政府将纳税责任扩大到公民的直接责任，公民与政府的关系需要重构，这相当于签订了新的合同。

财务道德评价

段炳德

2016年，美国国内生产总值为16.7万亿美元(按2009年不变价格计算)，居世界首位。作为建国240年后的大国，美国现代税制的演变与美国大国地位的形成之间的互动关系值得进一步探讨。2016年，美国政府财政收入达到32，668亿美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7.8%，其中个人所得税占47.3%，工资税占34.1%，企业所得税占9.2%，这三大税种的收入占税收总额的90%。美国现代税制是如何形成的，它的经验对中国有什么启示。

美国税制的演变过程:从间接税到直接税

今天，美国的税收制度是基于直接税，尤其是个人所得税。三级政府都有自己的主要税种，个人所得税是联邦税，消费税是州税，财产税是地方税。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美国长期处于以间接税和关税为主的税制中。美国一建国就面临的紧迫问题是如何偿还革命战争所欠的债务和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建立信誉。因此，1788年签署的《宪法》赋予政府征税的权利，但规定各州所有税收和税率应保持一致，以避免一些州对特定产品征收不同税率的现象，这为开放统一的国内市场奠定了基础。美国宪法限制联邦政府征收财产税，从而将财产税的主导权留给州和地方政府，但是北方和南方各州对财产税采取不同的态度。在第一任财政部长亚历山大·汉密尔顿(alexander hamilton)的领导下，联邦政府建立了新的税收制度，其中关税是最重要的税种。在内战爆发之前，关税是联邦政府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美国内战导致了对政府融资的巨大需求。北方联盟发起了一项紧急税收计划，对几乎所有消费品和工业征税，还对企业征收特别税、印花税和遗产税，将税率提高一倍，并率先征收所得税，并采用最高税率为10%的累进税率。战争结束时，北方各州15%的家庭缴纳所得税。1872年，由于抗议，议会停止征收所得税。从那时起，美国的主要税种仍然是关税，内战期间一直采用高税率，一般高达50%。一些制造产品被征收100%的关税，直到1913年，税率才根据安德伍德-西蒙斯关税法案降低。高关税制度反映了美国政府独立后的民族主义立场，满足了执政党的政治需要。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加快，企业和金融资本开始意识到关税问题，认为关税是一种落后的税收制度，保护垄断，因此积极呼吁关税改革。但从那以后，所得税和财产税的改革就充满了波折。

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巨大的融资需求成为美国推进现代税制改革的重要契机。1913年，累进所得税正式合法化，但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所得税进入历史舞台的机会。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对融资的巨大需求，联邦政府对企业的超额利润征收累进所得税，但此时的所得税更多的是一种富人税，并没有将税基扩大到一般工资收入。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20世纪20年代，共和党上台，开始改革战时税收制度。1921年，超额利润税被废除，累进税率和等级被降低，这使得税收制度更有利于富人、资本和某些特定行业，如石油化学工业。但是此时的税收制度仍然具有丰富的税收特征。在时任财政部长梅隆的努力下，累进所得税得以保留。

1929年爆发的大萧条对美国经济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影响。为了弥补财政赤字和应对不断上升的利率，胡佛政府决定增加税收。为了建立一个社会保障体系，罗斯福总统在1935年引入了一种新的税收，这种税收将工资收入用于社会保障支出。社会保障税以累退税制度为基础，高收入人群的税率较低，并辅之以对企业未分配利润的累进税。后者在大企业中引起了极大的焦虑，并于1938年被取消。珍珠港事件后，美国卷入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为了资助战争，罗斯福总统决定征收所得税和销售税，并扩大税基。所得税是高度累进的，收入低于2000美元的税率为13%，收入高于200000美元的税率为82%。纳税人从1939年的390万增加到1945年的4260万。政府所得税收入从22亿美元增加到351亿美元。战争期间，人民的高度爱国热情和政府部门的精心宣传和组织安排，确保了税制大改革的成功。

两次世界大战对美国联邦政府的财政制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促进了美国税制向现代税制的演变，使其更能适应变化了的经济和社会环境。所得税促使联邦政府投资于对大量新兴公司的收入流进行监控和征税。累进所得税也被认为是通过公平收入分配实现美国民主制度的重要手段。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采用的新税制对美国金融体系产生了巨大影响。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累进所得税制度使美国政府的收入在不改变税收和税率的情况下持续增长，从而可以实施许多新的支出项目。然而，由于滞胀，财政收入增长放缓，里根政府实施了大规模减税计划。20世纪80年代末，随着税基的进一步扩大和20世纪90年代美国经济的日益繁荣，所得税死灰复燃，甚至美国财政一度实现了预算盈余。

美国税制演变的特点:政治权力和经济因素双重作用的结果

美国宪法中的一些税收解释条款对税制改革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宪法中统一税制的要求对美国统一大市场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早期的金融改革者尽可能扩大税基，这为满足日益增长的公共服务需求提供了基础。此外，宪法不允许联邦政府征收直接税，这导致所得税的引入出现曲折。

现代美国税收制度是为战争融资而设计的。独立战争起源于英国对殖民地的增税，而“没有代表权的税收就是暴政”的思想引发了一波抗议浪潮和随后的独立战争。为了偿还战争贷款，宪法赋予政府征税的权力。美国内战期间，首次征收所得税，但在战后被废除。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开了所得税的大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融资需求确立了所得税在美国税制中的主体地位。这也表明美国金融体系是一种以支出决定收入的金融模式。当临时支出大幅增加时，有必要为新支出寻找新的税源，因此战争往往成为税制改革的重要契机。

税制改革重建了美国政府和公民之间的关系。在从间接税向直接税演变的过程中，政府将纳税责任扩大到公民的直接责任，公民与政府的关系需要重构，这相当于签订了新的合同。随着对国家支出责任的增加，公民对国家权利的要求自然也相应增加，他们的主人翁意识也逐渐增强。这将推动预算制度改革，强化公民对政府的监督责任。

税收改革对增强美国身份的意识形态产生了积极影响。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关税长期占据主导地位，表达了维护国内市场、国内资本和工人利益的民族主义态度，这对加强前英国殖民地独立后的民族凝聚力具有重要意义。在关税不能满足工业化的需要后，统治者利用战争融资的特殊时期，宣扬爱国主义、民主思想、支付能力原则和平等观念，使累进税合理合法，使所得税一举成为美国税收的主要支柱。

税收已经成为政党政治的重要工具。里根总统和布什总统都是共和党成员，他们都实施了大规模的减税计划。赢得2016年底美国总统大选的特朗普总统也提出了一项大规模减税计划。历史上，大多数增税计划都是由民主党总统提出的。罗斯福总统的社会保障税和个人所得税改革奠定了以所得税为基础的税收制度。克林顿总统在执政期间实现了预算平衡，奥巴马总统提议征收高额税收。

启示:建立现代税收制度是国家治理制度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财政能力是大国治理中最重要的能力之一。要提供满足人们物质和精神需求的公共服务，就必须有相应的财政资源。随着国际影响力的提高，有必要考虑国际公共产品的收入和支出。因此，有必要确定大国的税收框架。

在保持总体税收框架相对稳定的前提下，要根据形势需要和时代特点不断优化税制。工业化的发展对美国税收结构从间接税向所得税的转变产生了重要影响。税收制度应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提高效率。

税收是调节收入分配的重要工具，税制改革应考虑税收的收入分配效应。公平与效率是双向的关系，正确处理公平也会促进效率。累进所得税制度不仅具有公平收入分配的功能，还具有自动稳定器的功能，能够对经济波动产生一定的反周期调节作用。

税制改革的时机非常重要。经过充分的宣传和引导，充分的公众讨论和公众的认可，税制改革往往可以顺利推进。

(作者: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信息中心)

来源：荆州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