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知识》杂志：俄罗斯风云再起,顿巴斯“归属”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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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俄罗斯莫斯科市民游行，口号是“东巴斯，俄罗斯与你同在”，以支持东巴斯人民。

乌克兰的顿巴斯(包括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重新浮出水面，其“归属”的红灯让世界的目光聚焦在这个动荡的地区。总的来说，俄罗斯视顿巴斯为己有的倾向越来越强，而乌克兰则高调宣称，“克里米亚将很快收复，顿巴斯将通过外交手段得到控制。”

乌克兰危机以来的一个核心问题是克里米亚和顿巴斯的“所有权”。俄罗斯“夺回”了克里米亚。虽然它没有对东巴斯地区的两个共和国(卢甘斯克共和国和顿涅茨克共和国)宣布“独立”发表声明，但它实际上“控制”了该地区。乌克兰不愿意也无能为力。空在我心中有一种忧郁和不同的味道。

顿涅茨克:亚速海的门户

对俄罗斯来说，唐巴斯永远不能离开俄罗斯。为什么？

从历史上看，俄罗斯最初是一个内陆国家，彼得一世的建国战略是打破陆地上的封闭状态，寻求通往海洋的通道。沙皇俄国最早的目标是波罗的海和黑海。彼得一世成功地打开了波罗的海的入口，凯瑟琳二世打开了通往黑海的通道。但是对于沙皇俄国来说，如果没有亚速海，它的海洋战略就不会最终实现，进一步向黑海扩张也就无法保证。因此，争夺亚速海已经成为完全控制黑海的关键，也成为沙皇俄国未来皇帝的使命。从战略角度来看，顿涅茨克的重要性在于它面向亚速海，是俄罗斯通往亚速海的门户。谁控制了顿涅茨克地区，谁就将主宰亚速海的门户。

顿涅茨克位于亚速海北岸，最初是游牧民族的领地，也是他们相互竞争的地方。远至圣彼得堡的沙皇是他们力所不及的。为了争夺亚速海，沙皇政府与奥斯曼帝国和顿涅茨克地区的当地部落进行了长期的争夺。直到1774年，亚速海沿岸地区才被俄罗斯完全控制，成为俄罗斯的“新边疆”，并成为俄罗斯帝国叶卡捷琳斯克省的一部分。凯瑟琳二世的国家政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观点，那就是尽一切努力发展这个“新边疆”。她采取了“屯兵守边”的政策，即将由不能被中央农奴制剥削的农奴自发逃亡转变为由政府控制的屯兵守边，使这些人成为政府控制的移民。女王还发函鼓励斯拉夫人(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移民到这里。慷慨的政策是给予土地、减税和各种优惠政策。一段时间以来，斯拉维扬斯克，现在的一个重要城镇(意思是“斯拉夫人居住的斯拉维扬斯克”)，是这种驻扎军队守卫边境的移民政策的历史证明，这个“新边境”成为了俄罗斯人集中的南部边境。

凯瑟琳二世知道，没有经济实力的支持，“新边疆”是无法控制的。因此，她的愿景是:在卢甘斯克地区吸引外国(苏格兰)技术，开发丰富的铁矿石资源，并开始在俄罗斯建立第一个生产先进火炮的军事工厂——“卢甘斯克铸造厂”。从那时起，直到亚历山大二世执政，沙皇政府从未中断顿涅茨克地区的工业发展进程(尤其是以军事工业为主的制造业)，事实上使该地区成为沙皇俄国最先进的工业发展区。亚历山大二世为了扩张领土和发动战争的需要，加速了这里的工业发展。在此期间，这里发现了丰富的煤矿，覆盖了包括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在内的整个地区。煤炭开采和铁矿石冶炼制造形成了新的“顿涅茨克工业和采矿区”，工业发展使其成为俄罗斯最早的工业化地区。

从1774年到1897年的100多年间，顿涅茨克发展成为俄罗斯冶金、矿山机械制造、煤矿开采和优质盐生产的综合工业基地。在顿涅茨克地区的南部，有乌波雷，马里，亚速海的海港，以及从乌波雷，马里到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然后向北到俄罗斯中部和莫斯科的铁路。顿涅茨克地区的繁荣和强大确保了俄罗斯南部边境的巩固和亚速海通道的安全，并进一步将俄罗斯和克里米亚之间最短的连接通道克尔奇海峡置于俄罗斯的可靠控制之下。

顿涅茨克地区的发展和实力有几个特点。第一，它是在沙皇扩张俄国领土、争夺更多霸权和地位的旗帜下进行的，从未离开战争的基本出发点和备战状态；第二，它是在外国资本、设备和外国人员的支持下进行的。从一开始，它就表现出俄罗斯固有的一切与外来文化的融合与碰撞，在这种融合与碰撞中，它创造了这个地区独特的思维方式和道德观念，它不仅面向世界，而且封闭自己；三是煤炭资源丰富，能源储备雄厚，以煤炭开发为先导，以铸造机械冶金为骨干，以化工企业为辅助，形成了可循环利用、不断更新的产业发展链；第四，频繁战争和俄罗斯卷入战争的环境从未消失。以备战和打赢战争为核心的军事工业是这里的主线，并取得了有效发展的连锁反应；第五，该地区的工业发展与人口、信仰和文化的“俄罗斯化”同步。工业发展得越快，俄罗斯的人口就会越多。俄罗斯人口越多，“俄罗斯化”程度越高。

“顿涅茨克链”:国家经济和安全的保障

这种发展模式和概念成为沙皇俄国工业发展的基础和指导，并成为沙皇留给其继任者的巨大政治遗产。西伯利亚和远东的工业发展也是在这种模式和概念下进行的。在苏联时期，工业的发展总是集中在战争和战争准备上。作为支柱，军事工业支撑着庞大的苏联工业，因此，整个国家的经济运行在这个已经锻炼了数百年的“顿涅茨克链”上。在斯大林的前三个五年计划中，顿涅茨克的地位大大提高之后，这个链条在绝对封闭的环境中高速运转。

在斯大林的外交决策中，西部边境安全是第一位的。因此，前三个五年计划的方向是迅速加强和巩固西部的国防线。在“赶超英美”的口号下，以坦克、飞机、武器、弹药和军事装备为标志的“甲组”工业占了绝大多数。这个军事工业的基地应该是封闭的和绝密的。斯大林认为与西方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苏联足以捍卫西部边境的安全。因此，他决定，发展军事企业的最佳地区是从亚速海开始、从顿涅茨克向北延伸至莫斯科的中轴线沿线地区。顿涅茨克不仅有100多年的军事发展历史，而且远离西部边境。斯大林更注重战略考虑:顿涅茨克地区靠近亚速海，因此其保障亚速海港口和航行、支持黑海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因此，这条线成了苏联工业化的核心线，它沿线的地区成了安全区，被苏联领导人确认为万无一失。这个地区大部分在乌克兰，所以乌克兰，特别是位于乌克兰东南部的顿涅茨克，已经成为斯大林决定“赶超英美”的试验区，苏联的工业化基地，也是国家预算和国防经费投入最大的地区。

苏联工业化时期，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发展成为一个巨大的工业基地——“顿巴斯”，在其发展过程中加入了一系列新的因素。首先，大多数国家重点项目都集中在这一领域。唐巴斯拥有的钢铁制造和轧制、机械制造、机车制造、冶金和化学工业的生产能力和潜力领先整个苏联，并在这里创造了一系列“苏联第一”，如“斯塔尔·哈诺夫运动”(苏联早期以煤矿工人斯塔尔·哈诺夫命名的社会主义劳动竞赛)。二是能源项目建设规模扩大。在这一地区，水电站、热电站和核电站已经大量大面积建成。丰富的煤炭储量和丰富的水资源使这个地区成为一个不用担心能源的地区。第三，顿巴斯的高速军事工业化与连接顿巴斯北部的哈尔科夫的核能研究和利用紧密结合。哈尔科夫在苏联领先的技术设计力量和精英人才(先进技术、核能、航空空航天)使顿巴斯工业不断发展壮大。第四，第聂伯河水利工程的建设和通往俄罗斯北部地区的大型铁路的建设给顿巴斯带来了看似持久的前景和潜力。最后，在东巴斯的军工企业已经成为国防的绝对重要的地方，并且已经成为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的禁地，以至于最机密的空航空航天研究和具体实施都从包括东巴斯在内的乌克兰东南部开始。

苏联时期东巴斯工业基地建设和发展的另一个特点是，东巴斯的所有投资都纳入了苏联的国家预算，所有利润都直接上缴国库。东巴斯在地理上所属的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无权要求和控制。因此，在顿巴斯人看来，一切都取决于莫斯科，一切都服从苏联中央政府，一切都取决于斯大林和其他最高决策人物，一切都不需要由乌克兰地方政府来处理。因此，对于顿巴斯的行政当局和绝大多数俄罗斯居民来说，他们不属于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而是直接受苏维埃中央政府管辖。

唐巴斯的“俄罗斯化”过程

除了苏联体制和政策的因素外，这里固定的工业发展模式——国防工业的优先地位和军事工业的绝对化——对顿巴斯的俄罗斯人的意识形态有很大影响。顿巴斯的俄罗斯人从小就熟悉枪支机械的制造，并且从小就能制造枪支和枪支。制造、使用和维护武器是常见的做法，甚至使用最新的飞机和武器。因此，顿巴斯俄罗斯人相信力量，崇尚权力，绝对依赖莫斯科。他们总是在困难的情况下向俄罗斯求助，把希望和支持寄托在莫斯科身上，因为他们在自己的历史上从未离开过这个“祖国”。历史上，这个地区有“独立共和国”，它们“背离”乌克兰，面对莫斯科，寻求俄罗斯的保护。因此，在乌克兰危机期间自己宣布“独立”的卢甘斯克共和国和顿涅茨克共和国，实际上是今天历史的延续和重复。这种对俄罗斯意识形态的依赖从另一个方面决定了俄罗斯对顿巴斯的立场和决定。

让俄罗斯难以放弃顿巴斯的另一个原因是统治者和领导者的因素。沙皇俄国时期的叶卡捷琳娜二世和亚历山大二世以及苏联时期的大多数领导人都有一种不断放弃顿巴斯的情结。十月革命后，列宁和托洛茨基把拯救顿涅茨克作为拯救苏俄的核心措施。斯大林作为乌克兰劳动和军事委员会主席，对顿涅茨克地区的发展和人事安排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赫鲁晓夫从顿涅茨克开始，在乌克兰发了财。在苏联近70年的历史中，有无数的干部从顿涅茨克进入中央政府和国家安全系统等决策机构，还有从莫斯科派往顿涅茨克的俄罗斯人。这些人的政治轨迹对顿涅茨克的命运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他们将“苏联是祖国”的概念深入到几乎每一个顿涅茨克人的思想中，并在政府实施的所有措施和过程中加以实施。

从政治和社会发展的过程来看，从凯瑟琳二世统治到苏联解体，顿巴斯发展的总趋势是不断深化的“俄罗斯化”。首先，人口是“俄罗斯人”。顿涅茨克的发展始于“俄罗斯移民的发展”。在苏联中央政府不断的决策和社会发展过程中，俄罗斯居民不断增加并成为该地区的主要居民，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第二，信仰的“俄罗斯化”。东正教逐渐成为当地居民的主要宗教信仰，无处不在的东正教就是例证。对其他信仰的拒绝伴随着对其他居民的不同政策。第三，人类意识的“俄罗斯化”。东巴斯的大多数居民，无论是俄罗斯人占多数还是乌克兰人占少数还是其他民族的人，都对沙皇俄国和苏联有一种归属感和认同感，这决定了东巴斯很难脱离俄罗斯的历史和现实。

顿巴斯由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组成，是苏联的瑰宝。很难计算出苏联政府在这里投资的钱、成功和希望。苏联解体后，顿巴斯的工矿区成为苏联的遗产，这不仅意味着财富，也意味着力量。谁愿意放弃这笔遗产？谁愿意失去他们的投资或被别人拥有？更重要的是，谁能放弃这种力量，放弃具有战略意义并确保俄罗斯在黑海地位的亚速海地区？乌克兰和俄罗斯有着同样的考虑和坚持。现在，在俄罗斯“收复”克里米亚后，东巴斯已演变成俄罗斯和乌克兰争夺苏联遗产最激烈的地区，成为双方永不放弃控制亚速海的“战区”，从而确保了黑海的安全，发挥了巨大的战略意义。

目前，俄罗斯不仅难以放弃对顿巴斯的实际控制，而且还在以各种方式扩大这种实际控制。尽管乌克兰计划“将克里米亚租借给俄罗斯，以换取俄罗斯确认乌克兰对顿巴斯的控制权”，但这一计划极其矛盾和不稳定，也是俄罗斯所不能接受的。可以预测，顿巴斯的复苏是一个持续的正常状态。

来源：荆州新闻